吴君如 抵达自由丘壑 | COVER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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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如的身上写着“无畏”二字。她是少有的不顾形象勇于扮丑的女演员，那些略带悲凉的小角色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感，背后的坚强和寂寥，有着真正的吴君如的影子。如今她的名字已经成为港式喜剧的一个重要代表，面对内心曾有的恐惧和焦虑，吴君如勇敢地为自己寻找出路。她“机缘巧合”地成为一名导演，想着把自己对电影的爱和理想全部放进影片中。吴君如很有智慧，她在不同的阶段选择不同的路，懂得变通，不受束缚，她是自由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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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如穿着一件银色的流苏礼服长裙，配合着摄影师，在镜头前自如地摆出各种 pose。礼服很重，硬硬的流苏贴着她的皮肤来回晃动，很美，也很扎人。“好重哦！”吴君如边说边坐下来准备接受采访。她普通话比我想象中讲得要好，本人也比想象的要美。“大家习惯了我扮丑的样子，很多人在屏幕下见到我，都会惊讶地说‘哇，原来吴君如还蛮漂亮的’！”说到这儿，吴君如止不住笑弯了腰，演了多年喜剧，幽默已经成为她的本能，而大笑是她常有的表情。她是个有趣的人。“如果我一出道就演美女，可能就没有人说我漂亮了。”其实吴君如入行初期还真的曾经饰演过类似曾柔这类温柔娴静的小花角色，扮相清丽。不知道哪一天，就有导演发现了她身上的喜剧天赋。起初吴君如并不能坦然接受扮丑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偏要夸张搞怪，但后来觉得还蛮好笑的，剧情也不错，不如就豁出去演吧。”在竞争激烈的香港影视圈，吴君如凭着这份勇气和决断，另辟蹊径，走上了喜剧之路，并最终让自己的名字变成了一个招牌，成为港式喜剧的一个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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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吴君如，演了几十年喜剧，现在是不是分分钟都能放下自我扮丑搞笑？她的回答出乎我意料 ：“以前放不下，现在也放不下啊，从来都放不下！我就是豁出去演。”吴君如身上的那种无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丑角下的她总是在阐释一种小人物身上打不死的精神，一面和命运抗争，一面笑对人生。那些角色带着阅历的印记一遍遍冲刷着她的人生轨迹，有些角色的性格甚至已经渗入她的 DNA 中。吴君如说她常常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爸妈总说她小时候很文静，“他们带我出去，我都不讲太多话，会安静地吃完一顿饭。”她现在也不停地问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小时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们告诉我大概从什么时候我就开始爱讲话了，好喜欢讲故事、讲笑话给人家听。”吴君如个性随和豪爽，她不加掩饰地说 ：“演了半辈子喜剧，也演过一些所谓的‘烂片’或不太卖座的影片，但是一点一滴的积累都是我的经历，一步步就成为了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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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半辈子的戏，吴君如半数以上的作品都是喜剧，当年的《岁月神偷》，被很多人视为她从影以来最具颠覆性的一次表演，吴君如却说，她并没有想要证明什么，突破什么。“我做演员其实很简单的，就是那个角色打动了我，我就接了。”其实《岁月神偷》对她更大的意义或许在于，让当时正为年龄焦虑的吴君如慢慢放下了执念。生完孩子之后，吴君如说有一阵子，所有人都找她来演妈妈，她都推辞了，“我就想把自己的年龄推迟一点，再推迟一点，”吴君如如此解释当时的那种排斥感。直到《岁月神偷》的剧本递到她手上，才让她开始接受了饰演妈妈的角色。让她没想到的是，会有李治廷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我以为他们给我一个五岁的孩子，结果一看，哇，这个孩子这么高大，还这么帅，OK 咯。”她一边打趣一边笑着说道。《岁月神偷》之后，她开始释怀，“女人对年龄都有担忧，所以我就慢慢转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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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角色怎么转换，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太喜欢电影了，“后来我发现，想把自己的爱和理想都放进电影中，只做演员是不够的。”她开始尝试自己做导演。她说自己 “误打误撞”成为导演，只是因为她“有故事想讲”，刚好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感动到自己的故事。2017 年，52 岁的吴君如，第一次拾起长片导筒，执导了自己的电影处女作《妖铃铃》。成为导演看似偶然，但吴君如能走出这一步，是特别需要勇气的。其实二十几年前，吴君如就曾自资拍摄了一部实验手法浓重的《四面夏娃》，做起了监制。后来她觉得还是做演员“比较单纯”，再后来，她跳出舒适区成为导演。几乎所有的进步，吴君如都是在放弃部分安全感的情况下才获得的。

拍摄这部影片，让吴君如感慨做导演真的很难，“困难多到不知从哪里说起，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顿了顿，接着讲，“那时就是勇字当头，想试一把。”《妖铃铃》虽然被有些人称为“南北齐全、满汉全席”的混搭范儿喜剧片，但我们仍从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港味，那种曾经无数次打动我们的草根情结，鬼马和心酸并存的味道。陈可辛是影片的监制，吴君如说，他的加入其实是个意外。“我没有特别邀请他，应该有八成都是他主动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吴君如自称是“小学生导演”，而陈可辛是“大导演”。 她第一次叫陈可辛帮忙是向他请教如何控制拍摄成本。“后来他说不如他来提一下意见吧，结果意见越来越多。”不过吴君如并不介意人们提起陈可辛的名字，她也不觉得有了陈可辛的参与，这部片子就不吴君如了。“这是好事，没有他的参与，就没有现在的这部《妖铃铃》。”吴君如足够自信，因为她没有丢失自我。

 

流苏礼服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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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演员与导演，吴君如和陈可辛曾在《如果·爱》中有过合作；作为演员与监制，两人也合作过《金鸡》《神奇侠侣》这类风格各异的影片。现在作为导演与监制的全新工作状态也出现了。在很多人看来，他们的爱情是互相成就、共同成长的。吴君如不是个喜欢谈大道理的人，她跟我讲起她和陈可辛的生活时，爱人、亲人之间的情感在不经意间就流淌出来。吴君如说，他们的审美、价值观都很一致，但生活习惯不一样，这么多年，他们无形地互相影响着，有各自保持独立有趣的灵魂。比如，陈可辛以前总说吴君如看的电影无聊，会问她 ：“笑点在哪里啊？”吴君如就回他一句：“这电影很好笑，你拍不出来啦。”以前陈可辛总喜欢和她谈艺术电影，她就会睡着，而现在她喜欢看艺术电影，陈可辛就在旁边睡，睡醒后问她 ：“这电影在说什么啊？”说到这，吴君如又没忍住大笑，笑到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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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陈可辛在一起二十年了，有小孩之后，人家开始叫她陈太太，刚开始她排斥，“我是吴君如，干吗叫我陈太太。后来想想算了，反正孩子都有了，叫什么都无所谓了。真的是每一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很自我，演过一个角色后还在等待一个角色，总觉得最好的角色尚未到来。”这让吴君如感觉很被动，幸运的是，在生小孩这件事上，她主动地做了一次决定，怀孕九个月让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了”。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看到两个人的性格重新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她又感慨生命很神奇。

 

曾经对事业、年龄和生小孩都有恐惧和焦虑的吴君如，从自我束缚中解脱出来。人活着总要有些值得挂念的东西，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终生小心翼翼不被任何事物羁绊，但人在坦然接受一切存在的时候，最为自由，吴君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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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 Romy Zeng

编辑 / 邓帅星 July Deng

摄影 / 罗洋

造型 / 桂菁鸿WishGui

艺人统筹 / 文豪

发型 / SIN CHI HO

妆容 / 刘禹辛

采访 & 撰文 / 刘佳家

服装助理 / 刘斯怡

新媒体编辑 / 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