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钟楚红没想退休:我可以继续拍戏啊

钟楚红照例提前两天到上海做fitting,初秋下午的日光,明艳但不恼人,摄影师站在窗边调试灯光,看到换好礼服从卧室出来的红姐,举起镜头。钟楚红脚步不停,径直向快门响起处走去,金色裙身服帖地盘过尚盈盈一握的腰身,顺着小腿铺展到地上。

耳环 Midnight Opera House


钟楚红照例提前两天到上海做fitting,初秋下午的日光,明艳但不恼人,摄影师站在窗边调试灯光,看到换好礼服从卧室出来的红姐,举起镜头。钟楚红脚步不停,径直向快门响起处走去,金色裙身服帖地盘过尚盈盈一握的腰身,顺着小腿铺展到地上。



“等我穿上鞋子再来一套。”她飞快地扫过相机屏幕,在某几张照片上稍作停留,随后脱下棉白的酒店拖鞋,将自己“装”进高跟鞋——这一女人恒久的“武器”中——“来,我们再来一套。”


红姐对着镜头漾出徐徐笑意,梨涡爬上嘴角,微微的凹陷里,全是化不开的从容温柔。高跟鞋让她更挺拔了些,侧影、背身、回眸,女人像突然得到玩具开心起来的孩童,没了收束,不需要指令地在镜头前摇曳。


照片极美,主人公的雀跃几要从定格中溢出来,“你记得要拷贝一份给我哦,”钟楚红没有掩饰自己的满意,“你都带了哪些镜头啊,刚刚灯光调到多少,我看看。”连衣服也等不及换过,对着满地铺开的器材“啧啧”研判起来。



“这只我也有诶,”她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偏头望向摄影师,眼里迸出光,“你有什么拍人物好用的镜头推荐吗?”——哦!这位香港黄金时代美丽、传奇、张扬的女演员,哪怕息影多年,面对镜头时依然星光热烈得让人挪不开眼,差点忘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摄影师,开过影展、拥有自己作品系列的摄影师


“啊,其实我不是器材党啦。”她不好意思地解释。不好意思,一种似乎永远不必出现在钟楚红身上的情绪,此刻却奇妙地坦露出来,“我有收藏一些比较经典的镜头和机身,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没有像他那样,”她对着正在一旁忙碌的摄影师努努嘴,“那么精通。”


这显然是自谦。去年巡展的“香港”系列摄影作品,即便是对照片艺术没有过多研究的普通人,亦能直观体察到画幅当中透出的情绪,以及构图时摄影师的研判与精细。“能有机会记录香港,我成长生活的城市,真的很感激。过程其实蛮不容易的,要行山,要坐直升飞机,也要走到街道市井中,但我被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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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真正走近这些景色,从镜头里看到这些景色,才意识到这座城市有多美,我对它的感情有多深,”钟楚红说得动情,“有时候要靠近,有时候又需保持距离,美就是这样来的。”


接下来,她或许将调转镜头,将目光由城市、由风景,调转到人。没有具体的标准,有意思的、有手艺的、有新闻度或社会价值的男人与女人,都会落入钟楚红那双始终清澈、好奇、难有忧愁的眼中。


“因为一次工作,我去到韩国某个不知名的山里,拍摄当地的茶农。”哪怕此时谈及,她仍是欣喜的,仿佛那一刻的明悟,仍在不断不断地哺育着摄影师应对人、事、物的态度,“其实语言并不通,但他们对待一株茶树、一片叶子的那种郑重,会让你觉得,哦,真好。”



镜头前后的钟楚红,人生像形成了某种互文,从焦点到寻找焦点,曾经多么坦荡地敞开给镜头,就将从镜头中拥抱多么坦荡的世界她与生活不设防地拥抱着,因而人们常能看到红姐姿态从容地进出戏院、为老友电影捧场、在市场买菜或与家人到城中餐厅聚餐的新闻见诸报端,任是镜头再刁钻,她仍是笑盈盈的,时髦话怎么说?——这是一张不受欺负的脸。


“都是普通人啦,哪有明星不明星的,”港星,尤其从黄金年代一路走来的香港艺人,往往对身份、职业、成就,有着举重若轻地不在意,“其实安全感不是别人给的,人的底气也不是外在事物去成就的,向内找到自己最恰好的状态,会比较开心。”


钟楚红的“恰好”,有种微妙的临界。她不会捆绑上某个极致的状态,倒更像在每个状态里都能汲取到创造力。



比如她不喜欢将息影后的生活,打上“退休”的标签,“退休听起来好没活力哦,”红姐语带娇嗔,“其实我好中意和圈中朋友见面的,看起来好像平日联系不多,大家各有各忙,但只要在一起我就莫名兴奋,很有倾诉欲,和他们总能碰撞出特别惊喜的点子。这些可能是其他的社交圈给不到我的,它很特殊,我很珍惜,所以我想我不会‘退休’。”


但又比如,她可以彻底地疏远人群与视线,像半个隐士,内化于自己一手打造的天地世界里,任意东西。“我在家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好忙,看书、种花、做饭,我也好享受在家的状态,不需要在意任何。”


这种看似矛盾又奇异和谐的状态,毫不违和地在钟楚红身上共存着,往昔的荣光不因为如今归于平静而失落不安,生活的惬意安稳也永不将磨灭美人与生俱来的芳华。



看到她,“港星气质”这个日渐不被提起的名词,有了最具体的想象。就像我们再少见到留足时间、亲自fitting服饰妆容的明星,有任何不妥帖,会立时交代裁缝着手修改;亦要称奇于在炙烤的射灯下,保持全胜状态十几个钟头,将每个工作环节完成到极致的敬业。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敬业,只能说是有些责任心的,又不是只我一个在辛苦呢,工作人员十几个钟头也都没休息过,”面对“敬业”的评价,她摆摆手,“工作向来都是团队合作,我不能拖大家后腿。”


不将自己界定为“退休”,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期待在万千影迷心中种下倩影的“红姑”,终有一天将在大荧幕中再次投下喜嗔笑怒?钟楚红也不知道——计划,或十足明确的目标,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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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呢,我现在是没有‘缺’的,”她努力调动并不算丰富的国语储备,找到“不缺”这个词,描述当下的状态,“我可以再继续拍戏啊,你想,如果我不爱演戏,不爱镜头,又怎么会演了那么多作品,在电影里打转那么多年?一群爱电影的人在一起很好玩的。”然而因为“不缺”,所以钟楚红对“回归电影”注定是“勿滥”的,“真正好的、让我心动的工作还没出现,如果有,我想我会毫不犹豫。”


但热爱电影,从来不只“出演”这一种形式。如此立体又丰满的艺术,无论从哪个侧面进入,都能直面它的力量。钟楚红最近的观影经历是《寄生虫》和《迦百农》,由此或许可以稍微揣摩一二她对“好电影”的期待。“我喜欢对人性有探讨的故事,不管是宏大的叙述还是很幽微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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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部好电影,或等待一份好食物上桌,对当下的钟楚红来说,意义等同。这便是“不缺”所营造的安全感。生活的分秒都自有其值得交付的去处,她从来从容,也将一直从容。


后记


幸福感


“幸福感”,是此次与钟楚红打过照面的所有人口中,最被高频提及的词汇。我们很难去解析这份“幸福感”更多的来自什么,富足的生活自然能提供从容,但内化的同理心与共情能力,大概才是她温柔、坚定又力量十足的供给源。

小确幸


长达十几个钟头的高强度拍摄,钟楚红始终维持了全盛状态。哪怕摄影师说着“红姐你要不要换上平底鞋,这个look不会拍到脚”,她也只是摆摆手,招呼着继续。“收工回去我喝了点酒当放松,”那种不好意思的情绪又不自觉出现在红姐言语中,“我好中意微醺的感觉,改天一起喝酒啊,”她赶紧又找补一句,“但我酒量不好哦。”

电影


令人诧异的是,钟楚红说她“从不看自己的电影”。“演得不好,我都不回头看的。”面对大家颇不赞同的眼神,她乐不可支。



监制 / 刘学薇

撰文 / 胡文颖

摄影 / 彦俊(ANNO VISION)

妆化 / 君君

发型 / Sev

造型 / 冯刘学

特别鸣谢 / HR赫莲娜

助理 / 刘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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