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玲 | 独一无二的她

编辑：SG精品

202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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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只有一个刘嘉玲，跌宕的岁月雕琢出优雅而隽秀的她，一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仲春窗前的新绿。在她身上，活色生香的女人味和朝气蓬勃的少年感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始终在拓展生命的无限可能，“我们不能让年龄限制住了，年龄只是一个数字符号，一种刻板老旧的代名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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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没有什么代表作。“谈及入行这么多年曾经出演过最过瘾的角色时，刘嘉玲突然如是总结。实际上，善于自嘲和调侃，恰恰是创造力和审美觉醒的另一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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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经验自倨，对采访内容不设限，对采访时长不作任何要求，刘嘉玲是最受记者欢迎的那一类采访对象，真性情、高情商。在接近一个小时的对谈里，那些散落在时光抽屉里的回忆渐渐浮现。“我觉得我很幸运，入行36年，每一年都有表演的机会。也是让我很好的练习机会。”说这话的同时，刘嘉玲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在演艺圈摸爬滚打36年的老戏骨脸上会有的憧憬。她的眼睛很美，丰富而专注。采访中她喜欢用手势表达自己，这时你会注意到她活泼的指甲颜色，黑白相间有如饼干的花色与纹理，在毛衣领和锁骨之间不时来回跳跃。

对于表演，她由衷热爱那种心无旁骛投入的满足感，“眼里有光，心中有火 ”。刚入行的那些年，在TVB马不停蹄地完成各种作品，“我就是赚一份工资嘛，反正就是很累，没有时间去研究什么叫演技，也没有要求提升自己”，她有过倦怠期。现在想来，她感谢TVB给予自己的一方舞台，虽然其后自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转战大银幕，接触到王家卫、侯孝贤、徐克等名导，也因此，她对自己的表演，越来越有要求。“你才发现，噢，演戏可以有这么多层次，然后演员需要什么都懂，天文、地理、音乐......美、艺术、品位，你对生活的感受越丰富，演出来的东西越有层次和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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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对于表演还是生活，她都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态度，讲求细节，收放自如。在表演的过程中深入做功课，合理化角色的思维逻辑，并对剧本留白的部分进行补白，一次次经历这样一个吸收、内化、再输出的过程，对于演员这个行业，刘嘉玲愈发尊重。声台行表之外，刘嘉玲强调演员日常的自我积累与修养，不断从演员专业的角度去深入探索，与自己对话，发现自我不同的层次。“尤其是现在媒体这么发达的年代，我们走出去，就直接面对一个话筒了，做访问你脑子里面有多少东西，其实观众是感觉到的，如果你作为演员，连语言都讲不顺畅，表达不清楚不标准，那怎么当一个演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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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那一年，在《阿飞正传》中，她变身风情万种的舞女，时而叫露露，时而叫咪咪，看似贪慕虚荣，实际上笨拙又卑微、天真又脆弱。沉浸在角色中的那段时间，巨大的满足感包裹着她，“因为之前我不会演戏，那时倒真的觉得，噢，我好像还可以演一下戏，对演戏开始真正入迷了，每一次的全情投入，每一次做的那些功课、付出的那些时间，其实都在那几秒钟几分钟里面。”正如她所说，戏里戏外的那些付出，此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场擦地板的戏，她擦足27遍，直到头发里都冒着热气，导演王家卫喊“咔”的时候，那间许久无人居住的房间，地板光亮如新一尘不染。

大银幕打拼的那些年，刘嘉玲培养出了“绵里藏针”的巨大表演信念感，将自己完全置身于角色的行为和情感逻辑之中，深度相信，越演越真诚、自然。“电视剧跟话剧往往一气呵成，而电影其实是更要做好准备的，因为一个一个镜头来拍，可能这个镜头你还在酝酿，而下个镜头，你一定要哭出来，所以必须要在那一瞬间储存爆发力。”一个特写镜头，巴掌大的四方空间里可能挤满了工作人员，“你要把那些人全都给忘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情绪里面”，这时，她用“打坐”来形容这种闹中取静的极致状态，在短暂、独立的时间单位中进行表演，将虚构变为令人可信的艺术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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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年，她爱上了舞台剧表演。舞台剧从拉开帷幕到结束之间，表演不会停止，这是又一种容错率极低的一镜到底，需要多次彩排、练习，以及演员走位的精心设计，对演技也是严苛的考验。“我们每次排练大概两个月时间，每一句对白不断地去琢磨去探索，去寻求它背后的一些涵义和感情。”聊到这里，她的眼睛灼灼发光，宛若夜空中灿烂的烟火。“对了，舞台还有一个最神奇的地方，每一个晚上虽然对白都一样，但你可以用不同的语气和语速去说，出来的感觉又不一样。”搭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方带起什么节奏，她会跟着那个节奏走，而曾经默念无数次早已谙熟于心的那些对白，则全部放掉，“一来一回，你的每一句对白我都当第一次听，是这个感觉。”像一个武林高手——开始的时候学功夫练招数学套路，后来，渐渐开始收招，渐渐忘却所有招式，渐渐外化于无形，火候到了。

香港文化评论学者马家辉曾说：“脸上刚柔相济、阴阳相携，女生男相的多半是美女。”放诸刘嘉玲身上，的确有这种干净利落的外在美，而在内心深处，她亦有男仔头的爽直率真，“我觉得我身上有男孩子的个性的，不啰嗦、很干脆，然后又有女孩子的那种脆弱，被需要、被爱啊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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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知道刘嘉玲爱时装、爱Party、爱麻将，爱五花八门烟火气十足的东西，但很少人了解，生活中，她同样爱看电影、话剧、舞台剧、音乐剧，从爱中汲取力量，从疼痛中感受清醒，从清醒中反思过去。她的共情能力强，这是做演员的天生优势之一，能够触摸到他人心底的柔软，深切体会角色的感受、角色的心情、角色内心真正渴望得到的理解。

她也很享受那些在展览、画廊、家居店和设计店徜徉的时光，在一幅画面前，她会根据艺术家的生平和所处的时代，来揣摩落笔时的心情与目的。艺术是相通的，这份震撼和冲击也会化为表演中的灵感，给予自己很多借鉴。比方说用眼睛捕捉光影、用画笔定格瞬间的莫奈，一度完全不符合当时遵从对物体写实的学院派之主流审美，速度记录转瞬即逝的短暂时光，以光补形，坚持到底，终成印象派大师，“所以我在这个社会里面对照自己的工作，有时候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但是你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和当初的想法，不要受别人太大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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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她常常会po出爬山的照片，过程当然很辛苦，很多时候想到过放弃，“我的脚酸，不停地出汗，太阳也很晒，然后干吗呢我？”这句话伴随“哈哈哈”的爽朗大笑，有自信，自嘲自黑又何妨？但是，最后登上高峰的成就感不言而喻，并且，爬山过程中，那些虫鸣鸟叫声、海浪拍岸声，都让自己特别放松，真真实实感受到周遭的世界，“可能我有时候会在跑步的过程当中念对白，然后脑海中有一个画面，我在舞台上应该怎么样去表演，运动的同时也可以专注地想很多事情。”

正所谓心静才能智明。静，是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力量，所谓心无挂碍，就是一种静下来的感知力，让她从容、自在、愉悦，推走很多烦恼。由此，进入下一个角色的时候，才能尽全力付出与追寻，将自我的能量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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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玲不是一个喜欢焦虑的人，如果压力大、心情乱，她会在家里面调整好了再出来；如果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那就重新拟定一个，换个立场，用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去反思。总之，她从来没有让自己虚度过任何一段时光，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态度始终勇敢积极，压力到来就承担，痛苦到来就消解，喜悦到来就面对。在微博上，她写下过“山色最美的地方在有与没有之间”的感悟，为之加诸最好的注解，是指大自然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的神奇，忽而晴空万里，忽而乌云密布，忽而骤下暴雨，“悲观的人会觉得，没有带雨衣，怎么办呢？沉浸在一个不开心的状态里；但我会转换心情，甚至觉得下雨这么好，就像回到了童年在雨里走来走去的时候，这也很美，对不对?”

这是思路开阔带来的收获，懂得变换角度思考打破思维定势，快乐和痛苦、喜悦和悲伤、努力和收获、享受和承受......一个转身，两个世界。生活中的刘嘉玲，同样鲜少以自我为中心，“我会尽量变换角度来体察别人的想法”，换个立场，用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去反思，理解至上。“当然我不是佛，我也会情绪低落，但是我现在学会跟这种负面情绪去好好地相处，让自己快乐积极起来，打开窗帘，开个音乐或者点个香氛，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很美好的点点滴滴，在那里等你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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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比之作品，很多时候，更多路人和粉丝欣赏刘嘉玲柔软大气阳光的性格，如何和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大众产生连接，似乎是更具意义的普世命题。问她：你觉得时间给了你什么样的礼物？她又大笑：“时间啊，给了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我脸上的皱纹哈哈，然后身体的一些变化，因为我过了40岁就已经觉得身体在往下走，然后你一定要接受，好好地跟它相处，因为生老病死是不可抗的自然规律。”

很多人常对一定年龄下应该有的行为作出很多“规定”，将自己限制在某些认定中。但刘嘉玲不会就此自我设限，“年龄只是一个数字符号，人是有无限可能性的。”她依然会不时去挑战一些极限运动，跳伞、潜水、滑雪、单板，因为健康、活力、斗志都和年龄数字并无关系，“我现在54岁，我觉得想法还是跟年轻人一样。可能体力有一点支撑不了，但是我可以去补充啊，用积极的乐观的态度去让自己更年轻一点，趁自己的体力还可以支撑的时候，尽可能地去拥抱这个世界。”

这种阳光积极的心态，让刘嘉玲一直和年轻人的心贴得很近，亦非常能体味后辈新人的不易，比如2014年她参演的电影《过界》，就是新生代导演刘韵文的第一部长片，当时被问及为什么决定接这部戏时，她的回答掷地有声：“我愿意帮助年轻人获得更多机会。”

不过，她也希望在通往成熟的路上，年轻人千万不能 “着急”。“要符合自己的年龄，我觉得年轻人就是要嫉妒啊、任性啊、不开心啊，要在这些里面去成长去沉淀去学习。如果一生出来都像我现在这样淡如水的话，那就白过了年轻的时候，不同阶段还是需要对生命有一些感悟的。所以我很感恩我的经历，可能没有那些经历，我今天不会那么坚强。”她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内心，活得通透，随时都能电量满格；她身处过谷底。更懂得山顶风景的美好与珍贵，更知道感恩与珍惜。